当他念到“钟鼓馔玉不足贵,但愿长醉不复醒”时,在场已经有几个老夫子,激动得浑身发抖,老泪纵横。
当他念到“五花马,千金裘,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尔同销万古愁”时,整个兰亭,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被这首诗中,那股狂放不羁,傲视古今的绝代豪情,给彻底震慑住了。
他们之前玩的“飞花令”,在这首诗面前,简直就像是三岁孩童的牙牙学语,渺小,可笑,不值一提!
这不是诗。
这是诗中之仙,是谪仙降世,才能写出的神篇!
终于,楚风念完了最后一句。
他随手将那卷诗稿,扔在了案上,发出一声轻响。
他没有赢下这场“飞花令”。
他用一首诗,直接将整个棋盘,连同所有自以为是的棋手,全都掀翻在地,踩得粉碎。
张敬的脸,已经由白转青,由青转紫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所有的文人墨客,都用一种看神明般的眼神,敬畏地望着楚风。
柳清月的眼中,泪光闪烁,那是一种名为“骄傲”的泪水。
楚风看着这震撼全场的景象,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但紧接着,一股新的恐慌,又涌了上来。
【我靠,效果这么好?装过头了啊!】
【这还只是第一关啊!我直接把王炸扔出去了!】
【那第二关,第三关怎么办?我总不能再掏一首《蜀道难》出来吧?】
【姐啊!你这给的火力,是不是太猛了点?!】
那一句“与尔同销万古愁”,仿佛还带着酒气,带着豪情,带着穿透千古的孤傲,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,经久不息。
在场的文人,有一个算一个,全都呆立当场,如同被施了定身法。他们脸上的表情,从最初的轻蔑,到中途的惊疑,再到此刻,已经演化成了一种近乎于朝圣的狂热。
他们看向楚风的眼神,不再是看一个王爷,甚至不是看一个人。
那是在看一座巍峨的高山,一片浩瀚的星海。
他们穷尽一生追求的风雅,在这首诗面前,被衬托得如同尘埃。他们引以为傲的才情,在这首诗面前,被碾压得荡然无存。
什么飞花令,什么吟诗作对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一切规则和技巧,都显得那么苍白,那么可笑。
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儒生,胡须颤抖,老泪纵横,对着楚风的方向,深深地作揖,口中喃喃自语:“诗仙……此乃诗仙在世啊!”
柳清月站在楚风身后不远处,一双美眸中早已是水雾朦胧。她紧紧地捂着嘴,才能不让自己激动地哭出声来。她心中的王爷,本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,而今日,他将这神迹,展现在了世人面前。那份与有荣焉的骄傲,几乎要将她的胸膛涨满。
陈猛和玄青子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,双拳紧握,身体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。他们仿佛看到了一轮煌煌大日,从东山升起,光耀整个江南!
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另一方,天魔宗的右护法张敬,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。
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、屈辱、恐惧和茫然的酱紫色。
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。楚风可能会背几句打油诗,可能会当场出丑,可能会找借口推脱。但他万万没有想到,对方会用这种方式,直接掀了桌子。
这不是比试,这是单方面的屠杀。
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孩童,被人一巴掌扇飞了出去,连人带刀,摔得七零八落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张敬的嘴唇哆嗦着,想说几句场面话,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楚风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,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,暂时落了地。
【呼……还好还好,看来我姐伪造的这批‘古董’,质量过硬,镇场子效果一流。】
【不过话说回来,李白就是李白,真是降维打击。这帮土著哪见过这个啊。】
【就是这后遗症有点大,看他们这眼神,怎么跟看神仙似的?我可不是神仙,我就是个想吃烤鸭的凡人啊!】
【这下牛皮吹出去了,第二关怎么办?总不能再掏一首诗吧?那也太没技术含量了,跟复读机似的。】
就在楚风内心疯狂盘算,冷汗又开始往外冒的时候,张敬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,强行拔了出来。
他知道,第一局,他输了,输得体无完肤,输得连底裤都没剩下。
但他不能认。
天魔宗的脸面,他自己的脸面,都不允许他就此认输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王爷殿下……果然是文曲星降世,名不虚传。”他的声音干涩沙哑,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诗词一道,张某甘拜下风。不过,我等的文斗,可还有第二场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,再次集中到张敬身上。
大家都很好奇,见识了如此神篇之后,这个天魔宗的护法,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献丑。
张敬的眼神,闪过一丝阴狠。
诗词,是比不过了。那就比别的。
他拍了拍手,立刻有手下抬上来一张宽大的案几,上面铺着上好的宣纸,旁边,笔墨纸砚一应俱全。
“第二题,我们不比诗词,我们比书法!”张敬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,“自古文武不分家,真正的大家,不仅能作出锦绣文章,更能写出铁画银钩!今日,我们就以‘武’为题,各写一个字,不求笔法精妙,只求意境神髓!看谁的字,更能体现出‘武’之真意!”
此言一出,众人皆是一愣,随即又提起了兴趣。
这个题目,刁钻!
书法,尤其是写这种单个的大字,最考验功底和心境。一个人的精气神,乃至其平生经历,都会融入到笔墨之中。
张敬乃是天魔宗护法,外号“血手人屠”,手上沾过的血,比在场大部分人喝过的水都多。他若是写一个“武”字,或者一个“杀”字,那股煞气,恐怕能让纸张都为之卷曲。
而这位镇南王殿下呢?